儚すぎる光

他的星星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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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J】泗原城十日谈 前夜

一个散心随缘的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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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呼啸,群山一隅时不时有零散的秃鹫划过。它们锐利的双眼捕捉到食物的一瞬间,灰黑的残影便急速掠下。被那尖利的喙啄破拖出内脏、紧接着拆解吞吃的,赫然是一具豹子的尸体。

  那尸体覆盖着薄薄的雪,尚未完全冻结成冰的血水浸润而出,显然是才死不久。只是这只豹子也不知饥饿了多久,干巴巴的皮裹在骨头上,饶是这样秃鹫也不挑,还贪婪地在骨缝间剔着肉丝,尖喙在风中稍一晾就将血冻成了薄霜。

  然而死尸还剩约莫两三成,秃鹫却敏锐地一扭脖子,侧耳听了稍许风,忽然一个振翅拔高,远远地扇着寒风飞不见了。

 

  “城主,那座山过去,再向峡谷下走约七里,便是那人的住所了。”

  听闻仆从这么说,曺容仁的视线掠过路边勉强能辨认出的豹子尸体,皱了皱眉头:“这天寒地冻的,他也住得下去?”

  仆从帮他拨去墨色披风上厚厚的雪,笑道:“瞧您说的,这流放的身份,不许在城里谋职。咱们这最偏僻,估摸着他也没人投靠。城外能不冻死人的地方也就是灵渠了。”

  曺容仁不置可否,只是有些焦虑地摩挲起自己手指上一枚古朴的银戒,回头望了眼已经隐藏在大雪中的泗原城主城。

 

  灵渠是一处废弃的温泉。

  隐藏在雪山中的温泉本身就已经足够违反规律,仿佛在嘲笑泗原城皑皑雪山的尊严。于是它识相地断流了,曺容仁猜测那个流放到此地的勇士可能借着那些温性的岩石过得不那么苦寒。

  但他没想到这家伙把灵渠复苏了。站在他那座简陋的木屋前的时候,曺容仁甚至觉得他是不是从泗原城的大户人家里偷来了暖炉。

  “要是来给评书取材的,就请回吧。”虚掩的木门后传来年轻而傲慢的声音,“替姐姐们暴揍出轨的丈夫还能考虑一下,不过要等雪停了。”

  曺容仁也不生气。勇士有一些脾气总是容易被人宽待的。

  “我是泗原城的城主,来此地有要事相托。”他高声道,簌簌的雪融化在木屋门前的石板上,他不禁想起在泗原城一年里能有几天是雪落地就会融化的。泗原城的四季有三个是冬,剩下一个所谓的夏也不过和王城的春天差不多温度。曺容仁站在屋前,已经能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比外面雪山上要温和许多。

  里面的人没回话,曺容仁也不管他无礼,而是郑重地行了一揖:“守城兽失踪,泗原城危在旦夕。若您能帮忙寻回守城兽,在下愿意倾尽所能……助您回到王城。”

  那人原本心不在焉,甚至能听到屋中隐约有叮叮咣咣的噪音,不知他在捣鼓什么。但曺容仁的最后一句话一出口,一切便安静了。

  木门轻响,脚步声靠近。泗原城年轻的城主仍是谦逊地深深弯着腰,兜帽掩住的嘴角已经势在必得地上扬。

  猜对了。

  明明在斗兽大典上一举拔得头筹将恶龙斩于刀下,然而英名还未来得及传遍四方十九地、勇士就已经被国王冷漠地贬斥到冰天雪地的边境泗原城。有人说是因为他抢了国王侄子的头功,也有人说是因为他得意忘形、在庆功宴上对王室出言嘲讽。

  曺容仁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他知道此事蹊跷,这个外乡人也需要回到王城才能拿回他应有的一切。

  “城主?画像上你可是个老家伙啊。”

  年轻勇士的身体带着火热的温度,一只沾满木屑的手伸过来,曺容仁直起身,望见一张犹疑又好奇的脸。

  他握上那只温热的手,微微笑起来:“您也比我想象的年轻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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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国十九城每座城都有一名守城兽镇守,极少有人见过它们的样子,但城中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们的气息。外敌来犯时它们会成为最坚实的屏障,天灾降临时它们就是湮风化雨的祥兆。除了这些,它还为少数出生儿赋予能力,它们是庭国那些特异人群的影响者。

  泗原城的守城兽没有人见过,传说它是一种禽类,因此城主的戒指上才会雕着一双翅膀。虽说这翅膀并不美丽,和小孩子憧憬的神兽那天鹅般的羽翼相去甚远,甚至有些粗犷和扭曲,但这并不影响城中人对守城兽的崇敬。

  “……但是,就在大约一个月前,我们陆陆续续感觉到,它不见了。”

  曺容仁下意识地转着戒指,向朴载赫——那名流放于此的勇士——讲述着这场诡异的异变。

  作为拥有残迹感知能力的异能人,曺容仁的感觉最为敏锐。他急匆匆赶去天阁,却看到那代表着守城兽灵力的七十二盏灯统统熄灭着,那一瞬间曺容仁惊诧至极,甚至短暂地丧失了思考能力。

  守城兽消失这种事他还是闻所未闻。十九城之间的联系虽然非常薄弱,但曺容仁也确信,如果有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安插在各地的探子也一定会知晓、并传到泗原城来。

  所有人的心里想到的都是灾难:随着那神秘又庞大的神明一般的东西消失,也许外敌即将兵临城下而他们只能溃败着被屠杀掳掠;也许天公会因此震怒降雷火于城市把一切都焚为灰烬;也许往年三季的冬天会就这么无期限地延长下去……以往的泗原城有句俗话说,当你觉得冬天不会结束时它便结束了,现在也有句“也许这次冬天不会结束”在城中流传。

  “王城高贵的勇士应该不会拒绝拯救一座城池的伟大使命吧?”曺容仁道,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仿佛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朴载赫总觉得这不容拒绝。

 

  何况他也是真的需要回到王城。

  他在以国王的名义举行的斗兽大典上给了那条恶龙最后一击,喷涌而出的龙血浇了他满头满身。他在一片血红里睁开眼,感觉身体滚烫着仿佛在发生某种异变。远处看台上那个伫立的人影似乎在望着他,他知道那是国王,并且猜想他应该是欣喜而骄傲地望着庭国勇士的。

  然而那天灌满耳朵的欢呼声并没预示着未来的荣耀与名誉。相反,他在兴奋得夜不能寐的一个晚上过去之后,随着朝阳迎来的是一纸流放的诏书。

  罪名是冲撞王室、言语不敬。然而朴载赫再天真也能想到这不过是表面说辞——如果当晚按礼节求见国王准备被授予屠龙勋章却被拒绝时、一时情急抓住了内侍官的衣领也能算冲撞王室的话,那庭国边境的荒地都要被流放之人开垦成千顷良田了。

  只有回去,他才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招致了祸端。如果是有人陷害,他还必须割下那人的头颅,就像他割断那条黑云般可怖的恶龙的喉咙那样。


  象征权力和绝对承诺的城主银戒在契约书上印下了印章,朴载赫拿起契约书看了看,正准备割破手指,曺容仁及时阻止道:“你签名字就好。”

  三秒钟之后,他开始思考签名过于丑陋会不会影响契约的有效性。

  “嗯……是我们的羽毛笔不好用吗?”他委婉道,“也许你需要一块平整的垫板?要不要跟我回城里再签……”

  “……”朴载赫一把抢走契约,瞪了它一眼,随即他的指尖燃起橙红的火苗,几秒之内把漂亮的绢纸燃成了灰烬。

  契约书烧掉便是契约已成的意思。曺容仁耸耸肩:“好吧,这样就算一言而定了……你这个火是……”

  “沐浴龙血的馈赠。”朴载赫道,“后天异变的一种吧……你进来之前我正在做椅子,烤漆的火候总是掌握不好……比融化那边的冻土困难多了。”

  顺着他沾着灰烬的手指,落在曺容仁眼里的是木屋角落里几根黑漆漆的木板、以及同样焦黑的地板上散落的钉子铁锤之类的工具。但更远一点透过窗子,曺容仁仿佛看到了淡淡的白烟。

  ——他还真把灵渠引来了?不是、以他的异能力根本不需要靠温泉取暖吧……

  “生火也很累的,再说……”被托与厚望的年轻勇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身暴露出新茬未平的木墙边缘,“房子都被烧两回了,因为我睡着的时候不能控制火温……可是不燃着火又会被冻醒……话说我是要跟你回城中去吗,要不要试试把温泉弄回去?你们冬天也难捱的吧……”

  “会引起雪崩的,还请您不要擅自在雪山里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融冰活动。”曺容仁迅速地回绝道,不等朴载赫接话便紧接着补充道,“城主宅邸有充分的炉火和相应管理人,您完全可以住在那里我保证不会受冷所以千万别轻举妄动,我宅子里几个古董虽然不值钱好歹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他的眼睛弯得像甜蜜的月牙,朴载赫却不禁打了个哆嗦。

 

  分明就是“敢乱动就让你赔到下辈子都倾家荡产”的意思吧!回泗原城的路上他偷偷摸着曺容仁那件毛料很舒服的披风,终于有点想通了——并且及时松开了那块快被揉秃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料子。

  “披风这种程度送你一件也没关系啦。”宽厚待人的泗原城主叹了口气。是因为体质被改变的缘故吗?总觉得朴载赫自己就像个热乎乎的暖炉,踏过雪山回去的路也比来时舒服很多了。

  “你一定也有疑惑,为什么这种事一定要找你这个……比起侦探来更应该说是打手的人来帮忙。”曺容仁望了望近在眼前的城门,和屹立在城门边被白雪覆盖的、似鹊又似凤凰的守城兽的雕像,稍稍屏退侍从。他拂去睫毛上的雪花,凑近朴载赫轻声道:

  “因为有人想要我的命。

  “这座城里,有人想掩盖守城兽消失的真相。”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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